[1] 《善恶的彼岸》,118页。
[2] 《伦理学》,第Ⅲ卷Propos 18,School,1,2。
《超善恶》(1886)(节选)
一、论道德博物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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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,道德感在欧洲同样是如此雅致、迟钝、多样、刺激、诡诈,而与此有关的“道德学科”尚且年轻、外行、迟钝和粗糙:——这是一种引人注目的矛盾,它有时因扮演道德论者本身的角色而为人所见且感亲切。一说到“道德学科”这个词汇,就等于考虑到被描述了的东西,它过于傲慢并与善的审美相抵牾:因为,这种审美通常总是对较谦虚词汇的一种前审美。人们应当十分严肃地承认,这里久而久之还需要什么,是什么东西暂时独有道理:即,材料的收集,某种庞大而柔弱的价值感和价值差别领域概念上的理解和集中——生活、生长、生殖和灭亡,——这也许是尝试对这种活生生的、结晶的、回归性的、较经常的塑造变直观化——作为对一种道德种类学说的准备。诚然:人们迄今为止并未如此谦虚过。哲学家们,统统以一种深沉的认真姿态要求,一旦他们把道德理解为科学,他们就要由本身得出某种更高级的、更苛刻的、更庄重的东西:因为,他们本想论证道德,——迄今为止,每个哲学家都认为,须对道德加以论证;但是,道德本身被认为是“既定的”。那种不显眼的、自以为是的、残留在尘埃和污泥中的描述使命(尽管对他们来说,几乎说不上什么最雅致的触觉和足够雅致的感官!),离他们自己笨拙的矜持该是何等遥远!正是因为道德哲学家们对道德事实的认识相当粗浅,即用肆意的删节或偶然缩写的办法,差不多把道德变成了他们的环境、他们的状况、他们的教会、他们的时代精神、他们的气候和地表的一部分,——正是由于他们在民族、时代和历史方面受到了恶劣的教育,而且不怎么好学上进,所以他们根本不理睬道德课题:——因为这些问题只有在出现道德多样性时才会出现。迄今为止的所有“道德学科”中,尚且缺乏道德课题本身,听起来令人惊奇不已:因为,如果缺少怀疑,在这里还能有什么成问题的东西被称之为哲学家“道德论证”和自我要求的东西呢?若以正当眼光来看,过去只是一种对居于统治地位的道德善良信仰的学究形式,是其用于表述的一种新式手段,也就是说,是在一种特定的道德性中的事实本身。的确,甚至,一言以蔽之,是对把这种道德理解为对问题的一种否定,即似乎可以把这种道德理解为课题:——而且,无论如何都是一种考验、分析、怀疑,这正是这种信仰的活体解剖。譬如,人们听到,叔本华用怎样一种近乎令人崇敬的无辜推演出他自己的使命,而人们也作出了有关一种“学科”的科学性的结论,这位此学科的最后的大师的言论,听起来就像是孩子和老处女说的话:——“原则”,他说[1],“基本原则,一切伦理学家对其基本内容本来就是一致的:不要伤害任何人,而是要尽己所能去帮助一切人[2]——这原本就是一切伦理教师努力论证的信条……伦理学的本来基础,人们几个世纪以来,就像寻找智者之石一样,也在寻找这个基础。”——当然,论证前述信条的困难,也许是很大的——众所周知,连叔本华们也没有作出成功的论证来——;凡曾彻底思考过的人,就会感到这条戒律是错误的,令人伤感,在一个其实质是权力意志的世界中——,他就会使自己忆起,是叔本华——尽管他原来就是个悲观主义者——首先吹响了风笛……每天每日,摆上桌面:因为,人们在这上面读到了他的传记作者。而且顺便一问:一个悲观主义者,一个上帝和世界的否定论者,他在道德面前止了步,——他对道德加以肯定,并奏响了风笛,朝那个女人般的[3]道德:这是怎么回事?他本是——一个悲观主义者,是吗?